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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I never thought that you and I would ever meet again

 

  Jack獨自走在行人紛擾的街道上。

  石板鋪成的路面透著一股古典的氛圍,恰與行駛在上頭的車水馬龍和玻璃櫥窗形成對比。

  古典又摩登。

 

  Arendelle曾經的皇宮已換成一幢映著五光十色街景的百貨公司,北山上曾經熠熠生輝的冰宮在她逝去後的第十個年頭開始消融,OlafMarshmallow也隨著冰宮的消融回歸成他們最原始的存在,Jack將他們化成的冰雪撒在冰宮的原址──就在ElsaAnnaKristoffSven的墓上。

  一開始還會有人來此憑弔Legend Queen of Arendelle──Queen Elsa以及她的家人,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過往的冰雪傳說逐漸褪為童話SnedronningenHans Christian Andersen筆下創造出的那個冰冷又無情的女人,成為了眾人眼中對於冰雪女王的印象。

 

  早知道如此,當初在Andersen寫這篇故事時Jack就該先找到他、好好的關心他一下──也許在他房裡下場雪,或者將他的墨水凍成冰也不錯。

  方才經過的書店裡正陳列著一本The Snow Queen。精裝版,封面是精緻的手繪,書名用了燙金的花體字,畫中的冰雪女王面容冷肅,微微仰著頭似是在眺望遠方一般。

  Elsa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Jack不悅地撇頭挪開視線。

 

  他抱攏了手中的花束,嫩粉、金黃、火紅、淺藍……各色花朵紮成一束,一層薄霜覆蓋了整束花,使底下的枝葉還殘留著被摘下前的翠綠,繽紛又燦爛的顏色洋溢著夏天的氣息靜靜躺在他臂彎裡,。這樣多彩的花束就佔了大半,然而其中有一束特別不一樣。

  桔梗、薄雪草、風信子、矢車菊、藍雪花、丁香、滿天星、紫蝶花......深淺不一的藍點綴著些許白,絲質的淡藍色緞帶在枝條中間打上了別緻的結固定住花束。

 

  Blue,她最喜歡的顏色。

 

  她曾經說過她喜歡這個顏色代表的意義,blue,字面上乍看之下是淺淺的憂鬱,待知曉它的真實面目後便會看見廣闊的自由、溫柔、與勇氣。

  多麼適合她的顏色,Jack清晰的記得她海藍色的眼睛彷彿納進了整片大海,閃耀著波光瀲豔的粼粼海藍。

  每到夏天──「Anna的季節」她總是這麼笑著說──Anna會在仲夏節時,替她們姊妹倆編上精美的花圈。

 

  Anna的總是五顏六色,Elsa的則是清一色的藍。

 

  她會用冰雪讓花環停留在最繽紛的時刻,然後等到冬天Jack來到Arendelle時再將它取出,咯咯笑著與他分享仲夏節的熱鬧笑語。

  或深或淺,編得精緻的藍色花環,戴在她鉑金色的髮上是說不出的好看。

 

 

  北山上頭遊人如織,如今Arendelle早已不再是個國家,而成了一個觀光小鎮,除了依舊屹立的北山之外,這裡唯一Jack的記憶相符的只有那片港灣。興許是因為港灣太小了,對比著現今日益龐大的船隻,小港灣理所當然地在經濟發展的名單中被排除在外。

  於是那小小的、純樸的港灣躲過鋼筋與水泥的改造,得以保留數百年前大致的模樣。只是木製欄杆換成了水泥製的,構造簡單的帆船被配有精密儀器的現代漁船取代。

 

  無可避免。

  那些一點一滴侵蝕著往昔的變遷。

 

  Jack一步一步登上北山。他沒有御風而行,而是少見地,赤著腳一步一步慢慢向著目的地前進。儘管如此費時又費力,他仍專心致志地踏出每一步,不嫌煩,不覺累。

  好像只要這樣一步一步踏在Elsa曾經走過的路上,就能在雪地中刻下他虔誠的思念,留下他悼念的痕跡,讓Elsa不要太寂寞。

 

  ElsaAnnaKristoffSvenOlafMarshmallow

  Jack Frost來探望你們了。

  雪地上那道蕨狀霜痕彷彿這麼說。

 

  他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歡顏笑語的遊客,偏白的膚色令他顯得像是個過往的鬼魂,穿梭在他懷念的人間,久久不去。

 

  最後他停在冰宮的門口──或者說,曾經是門口的地方──一一放下花束。

  花朵鮮豔的顏色映著皚皚的白雪,格外顯眼。

  Jack細心擦拭了冰霜凝成的墓碑,將上頭的積雪拭去。

  冰宮消融後,他一度想重建,但每次嘗試時,不是地基歪了就是牆裂開了,他所建的冰宮似也感受的到他的心傷,一次次的提醒著他──Elsa不在了。

  最終他只好放棄。

  Jack溫柔地凝視著面前的藍色花束,有什麼東西模糊了冰藍色的眼眸,像是相機的鏡頭被人輕輕抹過,失焦一般,暈開了所有場景。

 

  掃完墓後,Jack找了塊地隨意躺下,看著夕陽將橙色的暖光鋪灑在城鎮的每一處,Elsa妳瞧,Arendelle現在依然很漂亮,人民也生活得很好,妳一定很欣慰吧。Elsa,告訴妳一件事,我現在是guardian了,終於有人能夠看到我,雖然只是小孩子,但感覺還是很棒。對了Elsa,我在North那裏看見一個挺有趣的東西,妳和Anna一定會喜歡的……

  他輕聲說著那些他想和她們一起分享的事,儘管沒有人回答,他依然說得起勁。

 

  反正這麼多年了,早已慣了。

  習慣自己和自己說話,習慣風中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習慣一回頭看不見等他回家的燈火。

 

  要知足啊Jack,他無數次這麼告誡自己,你能遇見她和她的家人,已經足夠幸運了。

 

  只是怎麼胸口還是有隱隱的鈍痛。

  啊啊,不要緊,他也習慣了。

 

  Jack下意識地揉了揉胸口悶痛的地方,無可奈何的仰頭望著初升的月亮開起玩笑,「The man in moon,你說Bunny看到我這個樣子的表情會有多好笑,Jack Frost竟然有這麼多愁善感的時候,那個澳洲袋鼠大概會大吃一驚吧,搞不好會吃驚的連我把彩蛋凍成冰都不會察覺。」

 

  月亮沒有說話。

  它從來不說話。

  於是它只是空載著無語的寂寥,日復一日、不曾停止地轉過一個又一個春夏與秋冬。

 

  銀白的月光清冷,落在北山巔上拉出一個寂寞又悲傷的影子。

  影子靜默了許久,直到月已上中天時空氣中才呢喃似的溢出一句,「晚安,my lady。」

 

 

  Jack覺得他似乎睡了很久,久到太陽似乎已經從能夠直射他的角度升至另一邊能夠造成樹蔭的高度。

  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撥開遮住眼睛的髮絲,看著眼前將他完全納入陰影範圍的龐大影子。

  記得從前,他和Elsa也愛這麼躺在冰宮前曬著太陽,慵懶無事地度過整個下午,直至太陽已轉過兩人的頭頂,在冰宮後面投下巨大的影子。

  昨晚他也夢見了這個場景,一睜眼又見到夢裡似曾相識的美好。得而又復失,Jack不由得苦笑著,再次面對這個事實 :

  Elsa已經不在了。

  連帶著她的笑、她的家人、她的小雪怪、和她所有能觸及的溫暖一起褪為冰冷的存在。

  就連她所建的冰宮也──

 

  Jack猛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像是個壞掉的機器人一般,僵硬地轉身,看見巍峨壯麗的冰宮相隔數百年後以一個冰冷生硬的姿態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他幾乎要以為這是夢,除去腿上剛掐出的、還在生疼的紅印。

  晶瑩剔透的冰牆拔地而起,築構成北山峭壁上最顯眼的一抹藍,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Jack屏息著推開了雕著雪花紋樣的大門。

  大廳裡一片氣派,冰晶吊燈依舊懸在正上方,折射出七色流光,有誰正逆著光自樓梯上拾階而下,以雪花構成的透明披肩迤邐委地,一襲冰色盛裝奪目而清晰。

  她站定在離他數尺遠的地方,嗓音如冰雪一般澄淨又純粹,一如數百年前Jack聽見的那樣,

  來到冰雪之殿的闖入者,汝為誰?

  清冷的問句迴盪在空曠的大廳中,久久不散。

  他的心臟被誰猛烈的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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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elia 琤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